那场300多人参加的研究生毕业典礼上,贾文斌被母亲推着轮椅,第一个登台接受学位授予。主席台上的导师们纷纷起身向他表示祝贺,现场也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捧着毕业证和学位证的贾文斌,脸上挂满了自豪和笑意。他在天津外国语大学7年的青春和汗水,在这充满仪式感的几分钟内得到了升华。
对于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大男生,同学们并不陌生。虽然患有脊髓性肌萎缩症,但却拿到了天津外国语大学和美国东密歇根大学的硕士学位;虽然行动不便,却喜欢参加志愿活动并屡获奖项;虽然疼痛时常缠身,却表示要为兴趣“做到身体支撑不住的那一天”。
贾文斌一家的合影。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袁小存 摄
文件夹里装着“四抹色彩”
贾文斌的本硕都在天津外国语大学就读,研究生二年级在美国留学,获得了美国东密歇根大学硕士学位。他的电脑桌面上,有很多文件夹,记录着他的成长。最早的是1993年他出生时的照片。而其中有四个特殊的文件夹,以颜色命名:绿色活力,橙色拼搏,蓝色迷茫和金色收获。他解释说,这对应了他的大学四年。
脊髓性肌萎缩症,剥夺了他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行动的权利。从记事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但他并没有就此消沉或自怨自艾,即使坐在轮椅上,他也要拼出一个精彩的青春。
初入大学,贾文斌就受到了大量的关注,以高分考入,被媒体广泛关注,成为天津市的励志典型人物。因为带着矫形支具,留下了一道道印痕,他被称为“坚强哥”。
刚上大学时,贾文斌梦想成为一名高级翻译。成绩名列前茅,班级团支部书记,带领同学获得班级展示大赛全院二等奖,感动校园——天津市大学生2013年度人物……一个个标签和成绩,让他备受尊重。
2013年,贾文斌参加东亚运动会志愿者服务,虽然身体不便,却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给韩国运动员解答疑问后,运动员送给他一枚队徽,这让他倍感鼓舞。他回忆说:“我很欣慰自己能学以致用。”
“努力以严谨认真的态度对待学术和生活”
大三时,课业很重,文件夹中几乎全是作业。此时,贾文斌的身体状况也愈加不好,“有时候支具一旦没有弄好位置,就会很疼,脊柱变形也在逐渐加重。”但随着对校园逐渐熟悉,他就尽可能不去麻烦别人,“能做的事情我尽量自己做”。
经历了大三的学习与实践,贾文斌确定了自己要走英语教育这条路,他的毕业论文选择了英语教育相关的内容。回忆起当时写论文时的情景,他告诉记者,“老师特别耐心地辅导,也批评我思维不理性,说话没有逻辑。”正因为这样,那段时间贾文斌对学术有了一些新的认知。他的微博签名也改为“努力以严谨认真的态度对待学术和生活”。
“做到身体支撑不住的那一天,因为我的确很热爱”
研二时,在老师的鼓励下,贾文斌赴美国东密歇根大学攻读硕士,用10个月时间就提前完成课程,并在当地进行英语教育实践,这也为他后来从事英语教育积累了一定经验。
2018年8月,贾文斌在老师的建议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但毕业后他仍然尝试去投递简历。他先后投了十几家公司,包括两家知名教育机构。然而,大都石沉大海,或被婉拒。贾文斌一直没有想过放弃,就像“坚强哥”的称号一样。
目前,贾文斌为五个学生做辅导,他们来自不同年级,其中有研究生。这五名学生都是因为“口口相传和朋友圈传播来的”,这令他倍感骄傲。
贾文斌给每一名学生都建了文件夹,里面有他为每个人“量身定做”的教学方案。这些会花费他大量的时间。不过,在他看来,这值得!“他们几个都说我很负责。”贾文斌扶了扶眼睛,自信地说。
贾文斌早已习惯提前做好一天的规划,时间对他来说是要分在不同的事情上:早上起来要拉着门上的松紧带锻炼,需要进行按摩,每次坐着的时候都要安装矫形支具,行动也会慢一些。
“身体机能逐渐下降,坐得越久身体越难受,但我能坚持,习惯了,大概能坐四五个小时没问题。”两个小时的谈话中,父母帮他调试了三次。虽然支具在他身上已经那么多年,但他依然会有不适和疼痛。
贾文斌的父亲在帮他调试支具。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袁小存 摄
贾文斌没有想过其他发展道路,当问及英语教学要做多久时,他说:“做到身体支撑不住的那一天,因为我的确很热爱。”
一个月前,贾文斌加入了一个罕见病社会公益组织。活动的发起人在做罕见病国外文献翻译工作,他也投入其中,成为了笔译志愿者。贾文斌认识到,得这种病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我想我恰好可以翻译一些国外文献,现在国内还是有很大缺口的,我能做什么就做点什么。”贾文斌说,这就是他加入这个组织的初心。
“求学的终点,亦是新的起点”
“坚强哥”不仅在英语上表现优异,对于古典音乐、动画、电影,他都很是痴迷。
高二时,贾文斌喜欢上了贝多芬。他回忆说,高中的时光并没有那么快乐,在偶然听音乐中找到了贝多芬。
“我在想,一个听力受限的人怎么可以写出这样伟大的曲子,他有着饱满的情感,他跟我一样,也是有缺陷的。”贾文斌说,自己在听《命运交响曲》时体会到了一种生命里的饱满情感。
人的残缺是会被未来日子里的丰富和努力再次填满,并带着更加美好的色彩。贾文斌也会玩游戏,听流行音乐,看底特律车展,迷漫威。其中,他对小熊维尼有着独特的感情,他的微信头像、手机壁纸都是小熊维尼,就连床上也放着一只维尼玩偶。他的微信名是Christopher Jia,Christopher是维尼的好朋友。
动画片中的维尼可爱善良、乐观自信,贾文斌说:“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和它长得比较像。我希望保留童年心中的那一份美好,我和它有着相似的点,乐观单纯,对生活充满积极的心态。”
贾文斌床头的维尼玩偶。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袁小存 摄
刚刚离开校园的贾文斌,面对未来充满自信,“如今求学的终点,亦是新的起点。未来的道路也许会布满荆棘,但我已经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我会继续以严谨认真的态度去对待事业,对待生活。”
近日,青岛大学今年第一封新生录取通知书已送达平度市“轮椅女孩”蔡东晓手中。3岁被确诊为脊肌萎缩症的蔡东晓,在今年高考中以592分的成绩被青岛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录取,是该专业的山东省最高分,超出青岛大学理科普通批录取线34分。
冬日的沈阳,寒风刺骨。每日清晨,由沈阳工业大学教师公寓通往教学楼的小路上,总会出现一道特殊的风景:一名中年女子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儿,母女俩一路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