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申和学生在探讨作业。
“你很强!”“完美!作业真不错!”“我很看好你!”
在小学生的作业本中,我们经常会看到这种鼓励式的评语,但你能想到,这是浙大学生作业评语吗?
写下这些评语的人,是浙大线性代数甲课程的助教张洪申。他是浙大竺可桢学院求是数学班的大四学生,做这门课的助教已有3个月。
本学期,线性代数甲共有15个教学班,授课对象涵盖大部分理工科学生。张洪申就是其中一个班的助教。
一般助教批作业,只有对和错两种符号。但在这门课146位学生的作业本上,都有弹幕一样的批注、评论区留言一样的评语,甚至还有“互动”——这是张洪申每周用近12个小时完成的“佳作”。
弹幕式批注
为了提升“用户体验”
这学期是张洪申第一次当助教。刚开始,他曾在一天之内,连续批改了15个小时的作业,“改到凌晨3点钟我实在是改不动了,还剩十几本我就去睡觉了。”
张洪申批改的作业,在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旁边,布满红色笔迹:“不行!看书。”他解释说,“这个学生是基本概念都没搞清楚的。”
另一作业本上,一个学生用了两种解法,张洪申就写上 “我喜欢第一种做法,比较大气”。学生看到批注后,继续在底下留言“谢谢助教”。
偶尔有学生用红笔写作业,并留言“没拿黑笔”,张洪申在一旁批注:“那我用黑笔改。”
除了批注外,张洪申还会在作业后,写几个到几十个字不等的评语。看到正确率不高的作业,他会列出“详细数据”表示担忧:“本次作业共5题,你完成4题,放弃1题,完成的4题中又有2题正确,正确率为50%,我因此对你的考试担忧。”
学生看到后,有的会回复一个“哭”,有的学生不那么服气,就十分调皮地回怼:“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张洪申就在一旁评论“我拍照了”以示“抗议”。
对于评语,也有学生有不同的反应。“班上有个学生,要是作业写得稍微不好,我评语里批评几句,他下课就不来找我问问题了,要是表扬他,他就特别积极。”尽管如此,张洪申在改作业时,还是会“有一说一”,认为有问题的地方,一定会指出来。
“学生花四五个小时写作业,值得我花一两分钟来看一下过程,写一下评语。”张洪申一页一页地翻着优秀作业,“有些学生不仅完成老师要求的题,还会把所有的课后题都做完,这就需要8到10个小时,并且,做一次作业就能写完了一整本作业本。”
张洪申和其他班的助教一起改卷时,他所在班级的学生,做出的答卷总是被夸赞。“他们本来就很优秀,我只是提升了他们的‘用户体验’。”张洪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浙江大学数学学院这个学期有一百多位研究生和大四的优秀本科生在担任大一数学基础课的助教。
比玩游戏快乐
每周花12小时批一次作业
张洪申拿着刚收上来的作业,擦掉桌上的水渍后,将作业本放在了桌上。他总是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不时地摸着下巴,说话就像开了二倍速。
他说,助教们批改作业,通常的做法是,挑出部分作业题批出对错,剩下部分题目的答案发在课程群里,由学生自己对照改正,这样的方法四五个小时就能批完作业。对于动辄一两百人的大课,这是很常见的做法。
但张洪申却有自己的小癖好。“我批改作业,只要发现错误,就会尽量帮学生改正,或者是稍微帮学生写一下过程,举出一些反例,告诉他们哪里错了,这是我的习惯。”
这样的习惯,有时也会让张洪申抓狂。 “有位学生,最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做对的题目。每次改他的作业都要花很久,最多一次花了40多分钟,因为他写得毫无逻辑,后来我几乎是重新在他作业旁边,又列了一遍解答过程。”
“学生一周交一次作业,假设一本作业平均要批5分钟,146份作业就要将近12个小时。”张洪申说。
已经保研的张洪申,每周有五天去实验室,剩下的两天休息日,他基本都花在做助教这件事上。
张洪申本来每周会花一天时间来打游戏,但现在把游戏时间全部空出来批改作业,“我觉得很充实,它带给我的快乐比打游戏还要多。”
为什么这么做
缘自他大一时的体验
“大学数学课本里,一个学期的知识量,往往是高中的十几倍。而且有些老师讲课节奏非常快,部分学生不一定能马上消化,转化为自己的知识。但学生们每周都要完成作业,这就要求他们充分理解新学的知识,因此课堂和学生作业就会产生鸿沟。”张洪申说。
为了抹平这道鸿沟,张洪申每周都会写好作业的详细解题步骤,上传到课程群,以供学生们自行对照检查。
每周,他都要给学生们上两节习题课,讲解作业。这是三节正式课之外,学校为学生们统一安排的课时。习题课和学生作业,也就成了助教们的主场。
如此细心地给学生批改作业,是因为张洪申大一时的体验。他所在的竺可桢学院求是数学班实行小班化教学,“我们班只有14个人。上大一时,我有一门课叫数学分析(I),任课老师会亲自批改作业,也会布置很多课外的思考题,所以他对班上每个人的水平都很了解,学生们也都很乐意课后多做一些练习来巩固知识。”
“有次考试,我在做一道题的解答时,写了整整两页纸。而老师把两页纸中,每个有问题的地方都圈了出来,还写了正确的方法。我特别感动,学这门课也就特别用心,后来期末考试我考了很高的分数。我觉得这种方法特别好。”
这学期上线性代数的大一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的邓凯俐,对张洪申的仔细印象深刻:“他会帮我们改正有错的地方,这些地方我们一般自己都发现不了,经过助教的改正,我们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没有遗留问题,这样复习的时候也很清晰。”
“我想把我自己曾经的体验,也传递给学生们。同时帮他们养成好习惯,这样以后学习起来就会顺利很多。”张洪申认为这是助教的意义,“同时也能让学生们获得一些正面的鼓励。”
张洪申对数学学习很有心得。“学数学就相当于垒塔,老师说了半天这个塔怎么垒,我们好像明白了,一上手才会发现问题太多。所以我们一定要自己去垒这个塔,这个过程就是靠大量的做题撑起来的。”
上课可以发弹幕向老师提问和吐槽?在重庆邮电大学通信信息工程学院302教室,这样的课堂形式是常态。讲台上的老师不但不管,还乐呵呵地看着同学们“玩手机”。